氤氲雾气中缓缓走入一位褪尽衣裳的少女。嘴里不停念叨着含混的细语。
等白净的脚趾渐渐适应水温，她便“扑通”一声翻进宽大的浴桶里。
“呼——”
水**融，暴躁的热量由外而内盈满全身。
她从水里拿出白皙手掌抹去额头的香汗，再面无表情地拨弄着柔暖水面上掠过的一片片玫瑰花瓣。
浴桶很大，大到足够容纳下两个人。
暗示过师兄许多次，但他并没有兴趣同她分享沐浴的乐趣。
师父教她，试着与师兄在烛光照耀下小酌两杯，但心有佛祖的人不肯破戒。
师父又教她，把睡衣的尺寸做得更小，可反倒便宜了路过观星楼的其他弟子。
明明这些花瓣们都禁不起诱惑力，纷纷往自己的胸前汇聚……
算了。
少女摇晃着被温水浸泡得愈发昏沉的脑袋，低声叹息，再借双臂绵绵无力地支撑起身体。
反正他也不在，少女索性就光着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面对等身铜镜，她竟被妩媚端正的身姿迷得入神了。
镜子里的少女有一副天生的娇艳容貌，也有令人看到就能解馋的汁甜肉嫩的水果。
可是……眼睛，却依恋着困意，回旋着人世间悲伤的暮色。
是不是这里出了破绽？
她贪婪地把手攀在铜镜两边，妒忌着盯着眼眸中沉睡的另一个人的影子。
亮光一闪，随即又消失了行踪。
人影也同时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猩红色的浪潮。
少女颤抖着，痛苦地抱着头颅。
她记得那天也是有一阵又一阵可怕的力量击穿了她的意识。
从鼻腔里能嗅到犹如生铁般令人作呕的血气，她赶紧趴在床头，翻找着老人赠予她的“灵丹妙药”。
找到了！
幸好没人能目睹她此刻的面部表情有多么疯狂扭曲，要不然所有美好的幻想都将不复存在了。
“啊～”
飘飘欲仙的滋味让她顺势倒在地上。
紧紧攥住弥漫着各色药草气味的香袋，她并不知道其中只有一味药能缓解痛楚。
冰冷刺人的地板带她回到了现实，但玉体依旧一动不动。
历经激烈的搏斗，她的嘴角只留下胜利者的余韵。
在彻底堕入睡眠以前，她看到了床脚内测仿佛塞了什么东西。
后来恢复元气，她又费了好大的劲把那东西给拔出来。
是一张张磨损严重的废纸？
哦……原来是之前自己藏起来的剑谱。
……
驿站，对于长时间在外打拼的人再熟悉不过了。
它不光为旅行者们提供住宿，也解决了漫长旅途中马匹更换的问题。
之所以决定骑马，是有乘车花销太大的缘故，也有孟仙实力不济无法长距离奔波的限制。
不过，从青年的表现来看，他也喜欢跟这样老实忠厚的动物相处。
在天梁院外的小城镇租了两匹快马，两人就正式踏上旅程。
一路上，青年的话都很多，不过大都是对身下勤劳的马儿说的。
“我们那里一般都是提前庆贺生辰的，所以能在九月十一赶到就行。两天的话，只要没人阻挠是绰绰有余的，天南也不是很大。”
青年抚摸着柔软的马鬃，安详地说道。
“三立是二十三岁了吧？”
回忆起那张孩童般稚嫩的面孔，孟仙就觉得年龄这东西对某些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。
“啊……好像是吧。”
青年迷糊地眨了眨眼。
孟仙推测青年是三立的亲信，但为什么又会把“主子”的年龄忘记。
保持着疑惑，继续观察着青年的一举一动。
青年虽是披着一张男人面孔，但内心更像一位活泼娇俏的少女。
孟仙也不清楚是不是看花眼了，屡次整理胸前衣服的时候，青年的眼里总有一股他难以想象的痛苦。
……
一直往南，来到残阳如血的时段。
小满远远见到了悬挂着同一招牌的驿站，说道：“今晚先在这里过夜吧。”
孟仙没有异议，回道：“好。”
驿站建在城镇近郊，道路旁边。
所以，在人眼中显得破败不堪。
四周一片宁静空空如也，只有一两只寒鸦逗留在枯萎的枝头不住地狂啼。
牵着马，走过被泥泞覆盖的栅栏。
一名肩上搭着抹布的侍者，笑盈盈地接过两人手中的缰绳，说道：“交给我吧，两位里边请。”
孟仙对市井的气息感到陌生，礼貌点头回礼。
小满则撇下他，径直走进空无一人的大堂。
“两位来点什么？”
驿站老板从柜台走出来。
“有鹅肝吗？最好是用煎的。”
小满满怀期待地问道。
“那可是西边的人爱吃的，不过这里有。”
老板在帆布围裙上抹了抹了手。
“那就来一盘！”
小满爽快地说道。
“好！”老板转头看向孟仙，问道，“您需要什么？”
好像这里的饭菜都是特别定制的。
孟仙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菜名，说道：“我也要一盘吧。”
“好咧！两盘煎鹅肝！”
“我！我还要二两黄酒，一定要温一温！”
“没问题。您呢？”
“我、我不会喝酒，来碗清水解渴就行。”
小满听过以后，抿嘴笑了笑，坐到不远处的座位上。
……
尽管桌面看起来脏兮兮的，但小满似乎是久违了这道美食，吃得津津有味。
孟仙看着他的表情，感觉他吃的东西更好吃。
“怎么了？不合胃口吗？”
小满熟练地用筷子把大块鹅肝夹起来。
“味道还好……”
孟仙轻声说道。
“我们那里都是用刀叉。不过既然来了这边也不得不入乡随俗了。”
“那里……是七杀殿？”
“不是啊，”小满摇了摇头，说道，“我是说我的家乡？”
“家乡？”
“在西边哦。”
“西边……是什么地方？”
“你不知道天南的西边是什么？”
小满难以置信地说道，“西方跟天南隔着沙漠，沙漠的另一边有一个王国。”
孟仙好奇地摇着头。
“天南的南边是没人敢探索的无穷无尽的大海，东边也是一片大海不过有一群海盗在指头大的岛屿上自立为王了，北边呢就是中土也叫天北。你知道吧？这些可都是常识……”
小满揉了揉额头。
“在天梁院，我对这些……没有什么概念。抱歉……”
“唉——好吧，之后会有人给你上一课的。”
突然，驿站之外传来了一声尖叫。
孟仙抬头望去，发现有两个粗犷的大汉正拽着一名女孩的头发。
“这个世道真是糟透了。”
小满的眼睛失去光彩。
还没等到他行动，身旁的少年就已经冲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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